汁°

红白:kklemon

【舟渡】Birth

心血来潮,其实我只是想看这两人带孩子(。

不是ABO

激情产物,大写的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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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渡正面临着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大的挑战。

“呀——”婴儿前一秒还乖顺着,下一刻却突然啼哭起来,挥舞的小手拨开奶瓶嘴。温热的液体滴滴答答淌了一下巴,濡湿了口水巾,甚至有几滴沾在了孩子的指尖,给他挥着的小手抹到了费渡的衣领上。他手足无措地抱着哭泣的婴儿,僵硬成一只猫爬架。一手端着婴儿,一手举着奶瓶,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他整了整已经几乎一片空白的脑子,四下环顾,最后慢慢挪到一条长椅上坐下来。把奶瓶搁在一边,他努力地调整姿势,试图让怀里的孩子感觉舒服点——这很难。他前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没有照顾婴儿的经验,即便是探望家里添丁的友人,也往往只是仪式性地低头吻一吻小家伙的额头就完事。更何况这孩子太小,软得像一个面团,费渡感觉他和锅总一样是流质的,怎么环都环不住。他有点头皮发麻,小心翼翼地调整了几轮,最终以一副太监端奏折的姿势把孩子平捧在怀里。这显然是个错误姿势,而婴儿为此哭得更厉害了。

他完全不知所措了。本来只是散步,却遇见了抱着孩子出门还突发身体不适的高中女同学。他把人送到医院去。大人要接受检查,通知的亲属却还没到,女人迟疑片刻,把孩子送到他怀里。“拜托你,帮我照看他一会儿好吗?”她温言软语地小声请求。推辞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费渡只好抱着孩子就地休息,等候她的家人。

也不知道该说她冒失还是心大呢,把孩子托付给一个看上去就完全不懂得带孩子的人。费渡想。可又或许是母亲的直觉吧,认为他值得托付。他当初在学校里留下的是温柔体贴的形象,同窗三年,当时少女的眸子里含着的羞涩,他并非一无所知。但那一点情窦初开的美好幻想总该被悠长的时光冲淡,更不应该有蒙蔽成熟母性的天然警惕的可能性。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下,方才偶遇时女人的神态和话语重新在脑海里浮现。

——“呀,好久不见。高中毕业之后就没怎么听到过你的消息了。”她的眸子里跳跃着鹿一般的惊喜,目光垂到他身上,笑道,“费渡,你是不是结婚啦?总觉得你现在有种当爸爸的气质呢。”

“我看起来老了那么多么?”他只是笑着搪塞过去,开始对女同学和她的孩子发表赞美。但说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方才一系列的变故发生得太过突然,来不及细想。当爸爸的气质?他想,理所当然地生出讶异。

多年来他披着一张精美的画皮,上面印着浮世绘——精致而美艳,但往往如那些纤细的艺伎,歌舞里透出单薄之意。乖巧的温情时刻随着他的学生时代一同褪去,而后就像喜剧演员剥离了脸上一层面具,同样的图案不复出现了。那之后,除却母亲墓前的温柔一瞥,他更多时候如同花魁盛装出行,献好也带着花花公子的玩世不恭。像是酒,也说不明白是哪一种,不同场合下随机变换成不同的口感,不变的是那点浓度不同的辛辣和清冽。

而为人父母,不该是这种味道的。那更会像是兑了大量牛奶和方糖的红茶,醇厚温驯的,却也不至于软弱,茶叶的一点甘苦余韵里酝酿着的是一份新生命带来的、沉甸甸的责任。听起来,这算是一个很大的判断失误。可母性和女性的直觉不该连这天壤之别都分辨不出,费渡瞅着怀里咿咿呀呀蹬着小脚丫的孩子,睫毛颤了颤。

该说是他的高中女同学一孕傻三年,孩子出生了还没好……还是他身上其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呢?

 

骆闻舟接到求助电话风风火火地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他的人端着个孩子坐在长椅上发呆的景象。天冷,费渡整个人裹在修身的米色长大衣里,早上出门之前被他半强制地用加绒秋衣秋裤填充,远看过去有点微妙的肉感。他头发有一阵子没剪,长得垂在肩上。这小伙子前段时间心血来潮,跑去染了个浅咖啡色的渐变式发尾,骆闻舟不止一次吐槽说这颜色太难打理,远看了像枯草。但高级的理发店和护发素还是值得起那个价钱,在灯光下透着一阵柔软顺滑的质感。骆闻舟脑子一抽,没由来地联想到德芙的广告里那丝带形状、肆意流淌的巧克力的效果。搭配上他的大衣,像是一种甜食,令人放下防备。尽管姿势僵硬地端着个婴儿,却没打破那种温柔的氛围,倒不如说是更加温柔了。

“你这是什么抱小孩的姿势,不哭才怪。”心里被那副画面撩动琴弦,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欠。骆闻舟靠近了去,却仿佛没看到费渡眼里赤裸裸的“把这孩子抱走”的信息,把手臂探到他背后,将他整个人半搂进怀里,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胳膊调整姿势。气息不自觉地呵在费渡那没被头发遮盖住的一点耳尖,微微潮湿的热度裹住给冻得红了的地方,像层暧昧而细心的保暖膜。“让你出门不戴耳套。”骆闻舟小声嗔怪,用仅仅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生怕打破医院泛着消毒水气味的宁静。而费渡的眼尾弯了弯,算是回应了这句宠溺占大半的责怪,更多的精力仍然放在怀里扑腾的婴儿身上,随骆闻舟把他当作猫爬架摆弄,顺这跟锅总一样喜怒无常的小生命的心思。最终幸好是奏效了,孩子咿咿唔唔地呢喃几声,蹭一蹭费渡的胸口,呓语着睡过去。

费渡轻轻地吐出一口长气来,眼珠子一转,总算把多几分注意力匀到骆闻舟身上,往后靠进他怀里,撒娇一般,又像是求个安慰。受不甚愉快的童年影响,他对这种幼小的生命时常手足无措,给还是幼猫的二锅纠缠的时候也有些头疼。骆闻舟对此并没有发表过什么振聋发聩的箴言,只是有意无意地让他更多地和家里的两个祖宗亲密接触。有些伤口只能用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治愈,费渡倒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就顺着去做了。

包括此刻。尽管同样没有当爹的经历,骆闻舟身为新时代的妈系好男友,给同事亲戚带孩子的经历倒也不是没有,总比他多几分对付婴儿的经验。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把孩子乱蹬得悬在半空的小腿拢回费渡胳膊里,骆闻舟打量了一下他家总裁,又看了看孩子,没忍住轻声在费渡耳边笑起来:“费总,你现在可有点奶爸的气质。”

“……是吗?”出乎意料的,费渡没有用目光无声地谴责他,反而露出点若有所思的表情。没有回过头去,总裁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孩子露在厚棉衣外的半只小手,自言自语般地解释道,“这孩子的妈刚刚也这么说。”

“说你有当爹的气质?”骆闻舟失笑,心里却默默肯定了那位女士的看法。他把目光在费渡身上描摹过去。脸上安静的神情,颈子里露出的毛衣边,木调香水里裹着家庭洗衣液和沐浴露的味道,柔顺地垂着的头发。心里的那根弦给不轻不重地拨弄了下,他没再说点什么,温和笑脸上浮现出意料之中的神色。

他并不感到非常意外。从他决定把这个人留在家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下定了决心。像费渡表白那一晚他用柔软的纸巾和胶带把碎掉的红酒杯包裹成无害的一团,他打算用柴火油盐却弥足珍贵的生活把这个浑身裂痕的人黏合。圣诞节的南瓜汤、元宵节的芝麻汤圆,奶油炖菜、芒果布丁、鱼片粥,家庭风味的所有菜肴和两只慵懒的猫、一张铺着厚被子的大床、一间到处堆满了他们东西的屋子共同组成一个有永恒治愈能力的魔咒,悄无声息地剥落掉那层掩盖伤口的涂满金粉的浮世绘,露出底下平凡而渴望爱的素胚,把这个人从内里往外地养起来,在那张过分苍白的脸上滋润出鲜活的肉色。

尽管费总的生活里仍然免不了各种风花雪月式的应酬,但不再有那种像在云上的刀尖起舞的虚无缥缈和不着调的气质,慢慢地沉了下来。女人说他有当父亲的气质,其实不过是他给从特立独行却险象迭生的境遇里抱了出来,和万千普通人一样受着平凡幸福生活的滋养。再加上本来人就懂事,在温柔的环境里演变为一种沉稳的责任感,便像是那些迎来了新生命、即将肩负起一个全新的未来的人了。

挺好的。骆闻舟嘴唇一勾,生出几分成就感。费渡认真地注视着婴儿的模样让他有几分晃神,一个曾经悄悄构想过的、非常大胆的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他想了想,把人往怀里更圈了一点,捏了下孩子软软的小手,终于鼓起勇气小声问道:“有没有发展下一家三口的打算?”

费渡一僵。骆闻舟把手从孩子身上挪到他的手背上,扣住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提议,“这附近有个福利院……不过都没关系。我们俩携手走天涯,带着俩猫,闲着没事去看看陶然带小孩,也挺美的。”顿了顿,“就当是……养了个四锅。”

“……三锅呢?”费渡捕捉到奇妙的点。他想他大概知道答案,还是没忍住问。

“你捡回来的那只。”骆闻舟一耸肩,“按先来后到排序,你老二,它老三。”

“……”费渡的眼神里露出点无语。他没答应,却也没反驳,只是安静地看着胳膊里环着的熟睡的小生命。骆闻舟的用心良苦他读懂了,但是……孩子吗?目光垂到那张圆圆的小脸上,小家伙不知是梦到了什么,砸吧着嘴,流出点口水来。他莫名回忆起很久远的时光,在一些难得安宁的午后,美丽的女人在窗边摇着他的婴儿床。阳光像一匹长长的绸,从窗外泼进来裹住了她的身影。睡眼惺忪里瞧见含笑的温柔面容,大的柔软的手抚摸过小的柔软的脸颊。还有第一次抚摸小动物的手感、第一次瞧见邻居家怀孕的太太幸福的笑颜的记忆。那些闪光的片段慢慢从记忆里升腾出来,和此刻怀抱里的质感、身后带着烟味的倚靠无声地融合,一点一点渗入到那段要扼杀生命才能苟活的时光里,把浓墨重彩的黑暗稀释开去。

他没吭声。

骆闻舟倒也不感到失望。这终究是个沉甸甸的提议,他也是花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让这个想法踏踏实实地落在心里。饶是他抱着治愈怀里人的初衷,养育一个孩子毕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也曾想过自己这刀尖上滚过去的职业,到底能不能担得起“家长”那么个需要给人安全感的名头。但这不是最终的理由,他想起成千上万的同行和奔走在更加危险岗位上的人。他们是为了捍卫平安喜乐而奋斗的,便也不应该被那些阻碍把发展家庭的想法夺舍去。

但是,都应该是随缘的,不强求。他笑了笑,拍了下费渡的脸示意他放松点。

 

他们就那么安静地坐着,不说话,倒也不感到尴尬。直到孩子亲爹和其他家属纷纷赶来,费渡确定了对方的身份后,把他高中女同学的情况交代清楚,把小孩归还给家人。骆闻舟站起身,看着费渡熟练地应付掉家属感激的话语,而后和他一起离开。费总是个讲究人,把女同学送来的这家医院也是个高级医院,外面连着个景观不错的小花园。他们一前一后地走着,费渡推开走廊尽头、通着小花园的玻璃门。是个冬日里难得的晴天,日光清透,比起金黄色更接近于白色,落在园里的灌木和花卉上。他瞧了眼太阳,薄薄的光撩开额发和睫毛落在虹膜上,在本来颜色就浅的眸子上勾出一笔明亮。

他顿了顿,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笑了笑。

“怎么不走?”在身后的骆闻舟给他这驻在门槛上扶着门发呆的姿态搞得一头雾水。费渡摇了摇头,仿佛刚才只是晃了下神,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骆闻舟一耸肩,跟上去,只当他是给自己方才的提议搞得有点不知所措,心里盘算着找个别的话题,暂时把这页揭过去。而费渡却停住了脚步,微微偏头看了他一眼,而后迅速收回目光,看着远处从枝头跃起的一只白色飞鸟,忽然出声。

“可以考虑……如果你换尿布的话。”

 

后面似乎还说了句什么,骆闻舟没听清。心里咯噔一声,上次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在费渡管穆小青女士叫“妈”的时候,他用近乎烧着的视线看着费渡,后者没回头,但似乎是笑了,嘴角弯起一点弧度。

 

“唔。”但最终他还是回过头来,对上骆闻舟的眼眸,似是不经意地用下巴指了指远处的一枝鼓出新苞的梨花上。

 

“今年春天大概会来得更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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